仙鬼之家

看来今晚的冒险的确应该实施了，毕竟有乔寡妇这种无私忘我的人作为坚强内应，如果连这样好的条件，还不能实施偷鸡这件事，或许这辈子什么大事也干不了。

萧锦城还是想干点大事的嘛。

萧锦城不再犹豫，决定立刻参与爷爷的计划，为一碗炖鸡而奋斗。

不过，爷爷忽然表现出一丝踌躇，小声说：“我肚子饿，怕到时候撑不住，中午没吃饭，又跑了这么多路，现在饿的腿都打晃，我觉得到时候我要是撑不下来，那可就太丢人了。”

家里最能吃的东西，也就是那张冬天用来取暖的老旧狐狸皮，还有用来点灯的一点脏乎乎的豆油，其他能够想得到的能吃的东西，就是山半坡刚刚有了一丁点麦粒的青麦苗。

想起这些，萧锦城和爷爷都有点为难。

萧锦城脑子一转，计上心来，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说：“你等着，我去给你找点东西垫吧垫吧。”说完就要往外跑。

看萧锦城就要跑掉，爷爷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说：“你是不是去拿那老妖婆的东西来让我吃？告诉你，我可不吃她做的饭，难吃死了，吃她做的饭，我宁肯不吃！”

实在不知道奶奶曾经做的饭给爷爷留下了怎样的心理阴影。

看爷爷宁死不屈的样子，萧锦城只好说：“我只是想去奶奶菜园子里偷点黄瓜西红柿什么的，你垫吧垫吧，也有体力。”

“那还行，你千万别让我吃她做的饭，那样还不如毒死我。”

真不知道奶奶当初让爷爷吃了一些什么，以至于爷爷在二十年之后仍然心有余悸。

萧锦城不想爷爷吃一顿连毒药也不如的东西，一路小跑，去给爷爷拿一些蔬菜水果充饥。

正是落日时分，萧锦城想这会儿奶奶一定在家里做饭，去菜园里弄点瓜果一类可能会十分顺当。

距离也不是太远，萧锦城很快就爬上奶奶那座山的半坡。

为了防备山下村里那帮小贼，奶奶在菜园子周围栽满了荆棘。这些灌木类植物现在己经形成厚达3米的屏障，要轻易通过这些荆棘篱笆可不那么简单。

即使如此，山下那帮锲而不舍的小贼还是攻破了这个菜园。

奶奶的菜园子，有多达近10处被人工突破的痕迹，好像西处透风的老屋子。

奶奶的菜园也不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为此，奶奶在这些砍破荆棘，可以容一人斜身经过的秘密通道上安排了各种机关。近年来，有很多小贼在偷瓜果时候遭遇了机关暗算。

萧锦城可不想被奶奶的机关算计，那是轻易就被扎破鞋底，不小心就被暗箭射中的遭遇。

萧锦城可是想堂而皇之进菜园拿一些瓜果回来。

菜园的门是一个相当沉重的栅栏。栅栏边坐了一条半人高的狗。

狗的名字叫周不正。

之所以奶奶给狗起这个名字，因为爷爷的名字叫周正。

周不正是一条老狗，比奶奶收养萧锦城还早了一年。

这么多年来，萧锦城从来没有喜欢过这条狗。

周不正几乎从不吠叫，好像就是一个哑巴。它总是悄不作声地待在一个角落，有吃就吃，有喝就喝，从来不会嫌好道歹，好像它就是奶奶生活里的一个阴影。

萧锦城到奶奶这儿来，几乎从来看不见它的存在。

但是就是这个周不正，己经咬伤了村上的好几个小贼。

它下口从来不会心慈手软，悄不声地就猛地冲上去，逮着哪儿咬哪儿。

老光棍黄大边至今在腿上留着周不正的牙印。

从某种程度上讲，周不正的个性名扬西处和黄大边有很大关系。

是黄大边不停添油加醋，使周不正的名气日益增长，确定了周不正在广大百姓心中的形象。

然而周不正从来没有冒犯过萧锦城，两个人就像一对貌合神离的哥俩，看起来客客气气，实际上从来没什么交集。

周不正看见萧锦城来，也没站起来，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作为致意。

萧锦城对这个畜生的矜持往往有点愤怒。记得以前，他也是曾经拿东西喂过这个狗东西的。但是周不正从来都是对萧锦城不冷不热，慢慢萧锦城就失去了对它的热情。

萧锦城冷冷看了周不正一眼，也没什么表示，但是周不正看起来对萧锦城的冷面并没有什么在乎，低下头，嘴里叼着一根木棍玩儿，双眼瞧着地面。

萧锦城哼了一声，就像正牌大公子面对私生子那样表达了不屑，微微一笑，正眼不看周不正，抬了沉重的栅栏门就往里走。

周不正看萧锦城要进栅栏门，也不多管，懒洋洋立起身来，转过身去就往山上去。

萧锦城冷笑着摇了摇头，探身走进菜园子，去寻找最新鲜的瓜果。

萧锦城搞了一大堆甜瓜、黄西红柿之类，正要从栅栏门出去，只听见外面奶奶大骂道：“你个王八犊子，要吃菜我又不是不让你吃，你这是偷了菜给那个老混蛋吃吧？一点也不能拿走，王八羔子，把东西都给我留下来！”

萧锦城大惊，原来周不正那个畜生是给奶奶通风报信去了。

要是被奶奶逮住，今天是什么东西也拿不回去了。萧锦城抱起东西，撒腿就往一个被山下小贼开垦了的一条小道而去。

幸亏萧锦城对菜园子的情况非常熟悉，他很快来到一个荆棘比较稀疏的地方，小心翼翼探着身子经过荆棘丛往外走。

虽说那地方荆棘比较稀疏，但是也是相对而言，荆刺和树叶也是密布了那条深深掩藏的小路，萧锦城被刺的浑身疼痛难言，不得不猫着身子，否则旁边的荆刺会刺到脸上。

他正惊慌出逃，忽然，啪的一声，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上传来。

低头一看，原来他踩到了奶奶布设的一只老鼠夹子。

那老鼠夹子劲道十足，牢牢夹住了萧锦城的脚趾。

萧锦城疼痛钻心，猛地抬脚一甩，不料想那老鼠夹子晃晃琅琅，就像长在脚趾上一样。

顿时，萧锦城脸上身上全是汗水，疼痛使他焦躁地快要失控了。

情急之下，他用另一只脚踩住老鼠夹子，这只脚奋力往后一蹬，啪的一声，萧锦城这才脱离了那只夹子。

萧锦城抱着脚，嘴里不停地嘶号。

但是情况紧急，萧锦城顾不得疼痛，慌慌张张向外跑去，也不再管荆刺扎得浑身冒血珠子。

终于通过了荆棘墙壁，萧锦城仿佛劫后余生，看见了外面的亮光。

衣服己经被荆棘刺破了很多地方，脸上手上有很多地方都是血，衣服上也冒出红色。

主要是脚上，鲜血己经渗透了鞋子。

萧锦城实在没想到，拿自己家的东西，还落了这个下场，心中恨恨不平，也不知道气该怎么发。

也只怪自己刚才太着急，即使奶奶抓住自己偷点瓜果又有什么，最多屁股上挨几下，而自己屁股己经练成化境，挨几下也没什么关系。

正当萧锦城恼羞成怒之时，看见周不正正蹲在那里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哇靠，都是这个狗畜生害的！”萧锦城想上去踢周不正一脚解恨，不料周不正冷冷看着他，也不叫唤，眼神里满是轻蔑。

萧锦城胆怯了。

奶奶正在菜园子里大声怒骂，现在最好还是先逃掉。

但是周不正明显挡住了下山的斜坡，要是从另个方向下去，会有一个两米多高的石壁。

萧锦城彻底服了周不正，对着它笑了笑，表示不想再和它过不去。但是周不正一点没有让路的意思。

萧锦城试探着向周不正走过去。

周不正刚才还在坐着，现在立起身来，晃晃头，晃晃身子，就像一个拳击手马上就要登上擂台的样子。萧锦城怕了。

只见萧锦城对周不正讨好地笑了笑，走到石壁面前，先把瓜果扔下去，小心弯下腰去，把脚伸下石壁，顺着石壁向下攀爬。

刚开始他手抓着石壁上方，脚还能踩到一点东西，后来手一滑，就叽里咕噜顺着石壁滑了下去。

“我的个娘唉！”跌落到石壁下方的萧锦城终于痛苦出来，眼泪哗哗往下掉。

他觉得现在真的是遍体鳞伤，身上没有一点好地方了。

抬头看，周不正站在石壁上方，高傲地看着他，仿佛在微笑。

萧锦城拾起来一个石块，用力向周不正扔过去，周不正喉咙咕噜一声，好像终于憋不住笑，一闪身不见了。

萧锦城就像从战场上刚回来的败兵一样，抱着瓜果出现在爷爷面前。

爷爷几乎都不敢认他了，心说，这么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孩是哪儿来的？当初从山旮旯里把捡来，他也没有这么狼狈。

好在爷爷并没有过度关注萧锦城的伤势，只是对萧锦城破烂的衣服表示了惋惜。

爷爷很快就安排了任务，那就是自己先吃点瓜果补充体力，这个时间，萧锦城要快速整装待发，那就是立刻去清洗一下。

带伤再上战场的确不吉利，应该把脸上身上的血迹全部清除，才能去迎接另一个更大的挑战。

很快两个人准备完毕，西山月如钩，爷俩走下山来，好像一高一矮两个饿鬼。

微风和煦，麦田里漱漱作响。

远远，村子里狗叫不断，间或有鸡叫声掺和进来。

村庄，掩映在黑暗中，如黑漆漆财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