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丁淑惠和江朝穆回了A市。
夏岁站在自家门口,看着江禾屿关上他家的门。
他似乎是要出门。
江禾屿转身看见她,停下了脚步:“这么晚了,站这干什么?”
她穿了件桃夭色睡衣。
桃夭取自先秦《桃夭》中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是中国二十西节气传统色。
门是半开着的,屋内的暖光衬得她皮肤又白又嫩,奶乎乎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哥哥,你什么时候走?”
“再过段时间吧,怎么了?”
夏岁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就是随口问了。”
江禾屿微微颔首,语气温淡:“快进去吧,外面热,早点睡觉。”
“噢,可是我现在还不想睡。”
江禾屿低头看了眼手机:“现在己经十点了。”
“知道了”夏岁低头,无意间瞥见它右手指勾着的车钥匙,随即有些惊诧地抬头,“哥哥,这么晚了,你要出去啊?”
“嗯,出去办点事,你听话,早点睡。”
“我知道。”
看着他下楼梯的背影,夏岁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路上小心。”
江禾屿背对着她扬了扬手。
夏岁这才背着手进家。
“岁岁,赶紧去睡觉了,不然明天早上又起不来。”温义边护肤边催促她。
“好。”夏岁应着,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她躺在床上,打开手机,女生群里消息一条接一条 。
周芷颜:【各位都投票了吗?/鲜花/】
陈薇:【当然】
李言蕾:【我投的十八班的郭延飞,帅死了/花痴/】
…………
周芷颜:【岁今天怎么不说话?】
陈薇:【I don't know】
周芷颜:【不会这么早就睡觉吧】
陈薇:【应该不会】
李言蕾:【你们觉得岁岁会投给谁啊?】
周芷颜:【这还用问吗?】
夏岁:【许知恒】
夏岁喜欢许知恒只有周芷颜她们三个知道。
其实原本只有周芷颜一个人知道的,后来被李言蕾发现了,然后他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们,所以现在一共有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情。
周芷颜:【出来了啊】
周芷颜:【你要是不回,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
周芷颜:【岁岁你今天怎么回事?】
周芷颜:【你以前都不这样的/哭/】
陈薇:【莫非此岁非彼岁?】
李言蕾:【诈尸了……】
夏岁看着越来越离谱的消息,心下无语了好几秒。
这一群人真是闲的。
夏岁抬手准备打字,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又犹豫了。
10:18
她指尖轻轻动了动,算了,今天听哥哥的话,早点睡吧。
夏岁:【我睡觉喽】
周芷颜:【???】
陈薇:【???】
第三条消息还没弹出来,夏岁就关掉了手机。
窗外月明星稀,地面月影斑驳。
易喃看着手机里的投票界面,里面一个名字在她眼中渐渐放大。
她真的好喜欢钟铮啊,是每天晚上会偷偷写进日记本里那种。
十一点的夜市灯火阑珊。
街道,马路,灯红酒绿。
江禾屿开着一辆纯黑色的宾利疾驰在宽阔的马路上,车窗降下一半。他表情漠然,持着方向盘的手白皙修长,显出淡淡的青筋。
前不久,宋铭找他诉苦,声称自己失恋了,现在一个人在酒吧买醉。
江禾屿听着他那边一副醉的不省人事的声音夹杂着杯酒交错的碰撞声和玻璃碎了的声音,沉了沉音色:“把命留好。”紧接着便拿起车钥匙出门。
晚夜PUB内。
宋铭一脸醉意地坐在沙发上喝酒。
辛辣冷冽的彩酒灌入喉咙,末了,竟还能品出一丝甜。
“让我过去。”一壮汉粗鲁开口。
他戴着大金链子,双颊猪肝色,眼神迷离,显然也是喝醉了。
宋铭没听到,继续往酒杯里倒酒,手里还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老子说了,让老子过去!”壮汉随手抄起一个酒瓶,在桌角猛地一敲,碎掉一半。他拿着酒瓶指着宋铭,“你他娘的聋了?!”
周围喧闹的人群立即安静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宋铭站了起来,摇摇欲坠。他指着自己:“老子坐这儿……碍…碍你什么事?”
那人眼神迷离,分不清方向,拿着酒瓶就往真皮沙发上捅。
周围陪酒的女人们吓了一跳。
有人打了110。
“你敢……这样和我说话?!”
醉酒后的宋铭也是不怕死,他硬里硬气:“我就……就这样和你说话,你……你能怎么样?”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壮汉打了个酒嗝,“无理取闹的……”
江禾屿把车停到酒吧旁的树下,便快步进了酒吧。
他侧着身,避免碰到人群。
这种地方,他不算是常客。
江禾屿在人群中看到了被围在一起的宋铭。
宋铭还在和壮汉僵持。
江禾屿拨开人群,站到宋铭身边,双手插兜,眼神冷冽漠然地看着壮汉,语气不轻不重:“干什么?”
壮汉拿着酒瓶捶了捶肱二头肌,依旧醉的让人无法睁眼看:“我……要过去……,上……上厕所,这好汉不让……我过。”
大金链条闪瞎人眼,就是有点掉漆。
江禾屿拉住宋铭,微微侧了侧身,示意他过去。
壮汉会意,把酒瓶随手一扔,走到江禾屿面前,笑的五官浓缩在一起:“好汉……,你今天为我让……让路,我今后……定相助!”话罢,拍了拍江禾屿的肩。
江禾屿把他的手拿掉:“不用。”
“哈哈……哈……”壮汉还没笑完,警察就过来了。
宋铭指着前方的空地,一脸坚决:“兄弟,不能给他让路。”
江禾屿:“……”
你这未免反应也太慢了吧。
警察:“……”
警察面容严肃:“刚刚闹事的是谁?”
壮汉眯了眯眼,他可不知道,他现在只想上厕所。
“就是他。”人群中有声音传来。
壮汉眼神有些无辜。
宋铭眼神更无辜。
他们两个明明什么都没干啊。
警察弄明白事情的原委和经过之后,二话不说把两人弄上了车。
“他家属是吧。”警察看向江禾屿。
“嗯。”
“麻烦你也跟我们去派出所一趟。”
江禾屿点点头。
从派出所出来之后己经接近凌晨。
宋铭依旧醉的不省人事。
江禾屿把他扶到附近的长椅上。
江禾屿看了眼发呆出神的宋铭,开口:“说吧,怎么回事?”
“禾屿,我喜欢了她……五年。”宋铭低着头,眼底藏不住忧郁。
“嗯。”
“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对她那么好,她……为……为什么要玩弄我的感情?”
江禾屿没接话。
“就因为我穷?我己经很努力在工作了,我每天努力……赚钱,就想给她买化妆品,买衣服,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买。”宋铭双手捂着脸,泪流满面。
“禾屿,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无论是初中,高中,你永远都是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一个,你成绩好,家境好,你……有足够的底气去拒绝那些女生 ……”
江禾屿依靠在长椅上,长腿交叠,手指有一圈没一圈的转着钥匙,安静的听他说。
“后来高考我没能力考上好大学,所以我就来S市打拼。我做过很多事,我送过外卖,我打过工,我就是人群中最渺茫的那一个,我根本就配……配不上她。
再后来她说她欣赏我刻苦奋斗的样子,我们就在一起了,她说他她想和我一起开茶饮店……我……我二话没说就把我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买店面,装修”宋铭说着说着又自顾自地笑了,“可是没有你帮助我,我根本连店都开不起。
说来也都是我自作自受,当初没能好好学习,现在没有能力,我没有资格抱怨这个社会,可是兄弟”宋铭看向江禾屿,眼泪不断从眼眶涌出,“我喜欢了她五年,在一起了一年,我……我真的不能没有她。”
江禾屿眉头一首蹙着,多次想张口说些什么,但最终只作成一声浅浅的叹息。
他收起钥匙,扶起歪在一旁的宋铭:“起来。”
“我不能没有她啊!”
“行了,别说了。”
“我真的很喜欢她……”
“别发酒疯。”
“兄弟,人生遇见你真好!”
“闭嘴。”
江禾屿扶着东倒西歪的宋铭。
宋铭走着走着忽地对天大喊:“陆怡婧,我喜欢你!”
江禾屿沉着脸色:“别说话。”
“陆怡婧……呕。”宋铭挣脱掉江禾屿的手,扶着树吐了一地。
江禾屿扶额,一脸黑线。
他这辈子能么摊一个这样的兄弟?
夜风灌进江禾屿的衣领里,吹动着衣摆。
他倚着车,想着宋铭的话。
他不是生来就超人一等,只是他在优越的环境下比别人付出的努力更多吧。
他从小学就参加竞赛,拿了很多竞赛奖和奖学金。
所以他知道努力在人生的意义上有多么重要。
宋铭抱着树哭,江禾屿无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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