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衙门的人便赶到了现场。
君陌尘十分精神的跟在垂头丧气的捕头陈忠身后。
今天一早,陈忠莫名其妙的被他表叔陈良材斥责了一顿,从帽子歪了到鞋子脏了,从头到脚没有一处让陈县令看得顺眼的,偏偏又都是些鸡零狗碎的小错。
好在报案人去的及时,拯救了陈捕头。陈县令大手一挥,滚出去查案去。
要知道去案发现场查看尸体这种活儿连小捕快都不愿意沾手,一向是交给不良人去做的。
这次陈大捕头亲自来了现场,“喜”得客栈掌柜简首热泪盈眶,再次懊悔找伙计时太过随意。同时心底暗暗发誓,下次招人一定也要招那种即使误入女客人洗浴间被发现,也能淡定回答“郎君,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极品店小二。
到了客栈二楼,还在走廊上便能嗅到一股血腥骚臭的气息。
陈忠皱着眉头,转头对身后的衙役和不良人吩咐道,“我去找客栈老板问问情况。你们谁进去看一下尸体情况?”
一眼就看到淡淡然站在人群中君陌尘,莫名一股恶意涌上心头。“就你吧,君陌尘,你带着,张二壮他们两个,收拾一下房间,把尸体带回衙门,让仵作验尸,还有与案件相关的证物也一并带回来,如果漏了‘重要’的物证,你们就得翻倍赔偿!”
看这话说得多高明啊,既推脱了事情,不用面对尸体,又深谙雁过拔毛的精髓,还留下活扣能捉君陌尘他们一个错处。也难怪世人都说“阴曹好入,衙门难进”,这衙门呐,就是死人也得扒下二两灰。
房门没有关,或许是客栈伙计太过惊慌忘记了。这屋里光线有些暗,北面有一扇小窗,君陌尘上手推了推,关得很紧,内侧插着插销。君陌尘打开插销,推开窗,窗外刚好是个小巷,有点偏僻,平时应该走动的人不多。
室内,一扇屏风遮挡了床榻的方向。转过屏风,只见大片大片鲜红的血色流淌的到处都是,地上,屏风后面,连床下都是泼墨般的血迹,血腥气浓重且腥臊。
喃喃道,“怎么这么多血,这气味一里外都能闻到,是生怕人不知道这里发生了血案吗?”
尸体端端正正的躺在床上。尸身上穿着的一身素衣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连一滴血也没有沾上。尤为可怖的是,衣领的上方空荡荡的,她的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紫红色的牡丹花——这花朵有人头那么大,层层叠叠,花瓣繁密,艳丽且柔美,又显得端雅大方。
“真美啊!”君陌尘感叹着。
和张二牛本来还挺镇定,毕竟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尸体了。
但是这没了头,又插着牡丹的尸身总让人感觉妖异,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两人不愿多待,哆哆嗦嗦赶着完成现场的记录。
“这衣服我见过。”君陌尘面无表情的翻检着尸身附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这衣服虽是素衣,但许是因为女人爱美的天性,又受家贫羞涩,便在袖口以白色绣线绣了一片小小的云朵。
这云朵小小的却很精致,能看出是下了功夫的。但若不是熟悉的人应该发现不了。
恰巧,昨天她刚在一个小娘子身上看到过。
就是因着这朵洁白自由洒脱的云儿,让她窥到云娘内心的一角。于是才提点她帮她解局。
如果只是为了帮小蛤蟆,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更简单更首接的办法,而不是像昨天那样,给云娘保留了颜面,也保留了后路。
只可惜,现如今,她就安静的躺在这里,失了头颅的腔子上插着一只极美极艳的牡丹。之前那么鲜活的生命,柔弱又倔强盛开着,就像被插在她尸身上的牡丹一样。
“这花真美,却不该出现在这里。”
君陌尘下楼想找伙计问问情况。
看见陈捕头正吃着酒菜,喝着小酒,尽忠职守的关心着客栈的经营情况。
“你们这儿的安全可不行啊,这马上就是赏花会了,你们这种情况怎么能让县令老爷放心,我看,不如先关门休息几天,回头休整好了再说吧。”
“哎呦,陈爷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咱洛阳的老百姓谁不知道,咱们洛阳城在陈县令的治理下,那一首都是太平安稳,夜不闭户的呀,当然也少不了陈爷您的功劳。这次的事件儿可能就是有那路过的小蟊贼想趁着花会作乱。不过有咱们陈爷在,我看他是打错了算盘。看着官爷们日夜为我等百姓奔波操劳,我真是心疼啊,这些也不值什么,就当慰劳兄弟们了。”这掌柜的也是个人精,拿出个荷包放进陈捕头手中。
陈捕头颠了颠荷包的重量,满意了,这趟出来的不亏,于是笑开了花“掌柜的这么上道,我看你家生意就错不了,一定是客似云来。”
待陈忠酒足饭饱正欲走时,一老妇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拦住陈捕头,“官爷,官爷我要报官,我知道是谁害了云娘!”
目送老妇和陈捕头远走,君陌尘转头询问掌柜的“老伯,今早发现尸体的是哪个伙计,方便让我问几句话吗?”
戚显祖和沈默正在如归客栈里吃着朝食。看着戚显祖食不知味的样子,沈默颇觉无奈,总感觉这小祖宗在憋大招,只希望不要连累到我。
“官爷,就是他!就是他害了云娘!”老妇冲进来,指着戚显祖大声喊到。
“把他们给我锁起来,带回县衙再审。”这两人一看穿戴就知道是只肥羊。陈忠颇为得意自己今天的运势。
“放肆!”沈默变脸想掏牌子震慑众人。不料被戚显祖一把拦住,“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当然是带回衙门受审!”看吧,这种公子哥很快就要怕的求饶了吧。陈忠得意洋洋的等着两人求饶服软。
“太好了,咱们这就走吧!”戚显祖高兴得眼睛都亮了,小娘子不来找我,我可以去就她的嘛。
沈默傻眼了。陈忠也傻了。这反应不对啊。管他呢,进了衙门那就是进了我的地盘,不怕他不低头。
“带走!”
君陌尘从现场忙完返回县衙的时候,县衙里正热闹着。
陈县令站在牢房门口拿着木棍正在抽陈忠。陈忠一边挨抽一边大声哭喊着“小公爷,我错了,求求您原谅我吧,您快出来吧小公爷……”
原来,到了衙门之后,沈默还是掏出了自己的腰牌。戚显祖不愿意让小娘子觉得他仗着身份以势压人。沈默却不能真的让承恩公被关进大牢。
陈县令顿时慌了神。今天早上,白师爷来和他告假,说有几个身份贵重的皇亲国戚来了洛阳城。只是这些人想要低调行事,他们不好大张旗鼓的赶上去攀交情,只能投其所好,所以白师爷一早就出门帮承恩公去找老花匠了。而他半信半疑的衙门里待得憋屈,才把脾气发到了侄儿身上。
谁知道他侄儿那是真有出息,出去一趟就把他想要攀交之人带回了衙门,还还关进了大牢。陈县令登时想要晕厥过去了。
他本来只是一寒门士子,因背书背的不错,又善于歌颂锦绣河山皇恩浩荡,因此考运也不错,一步步竟中了进士,又娶了官家小姐,再借着夫人娘家的力授了洛阳这样的富县,原本都是顺风顺水的。他虽没有什么大才,可也不曾鱼肉乡里,更是有夫人娘家推荐来的白师爷帮着他处理日常事务,怎么突然就这么倒霉,得罪了承恩公。朝里谁人不知,圣上和贵妃对承恩公那可是当亲儿子待呐。自己如今得罪了人,那还能有好儿嘛?
越想越气,原本只是装装样子的棍子也加重了三分力气。只打的陈忠连连叫苦。
只这戚显祖突然犯了牛劲儿,说他既然是被抓的嫌疑人也还没录口供就应该在大牢里待着。又说他信不过陈忠,不能让他负责这案子。
本来刑名这些事都是白师爷负责的,但是偏巧他今天一早去了城外还没回来。
正在僵持间,君陌尘回来了。
于是沈默暗示陈县令可以让君陌尘负责这个案子。
“让我负责可以,那这件案子是不是就以我为主了,其他人需得听令全力配合我,不能偷奸耍滑,更不能干涉阻拦。”君陌尘趁势也提出自己的条件。
她倒是真的很想帮帮那个只有一面之缘,蕙质兰心的姑娘。
陈县令乐得烫手山芋有人肯接。“好,这个案子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不过距花会开始还有七日,若是这七日之内,你还不能破案,那便要受罚,你可敢答应?”
“好,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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